『师姐,宣抚大人差我去咸阳公干,你是愿与我同往呢还是一个人暂回陈仓郡镇妖司?』
曾宽从宣抚使行署出来后回到驿馆,望着整日躲在自己屋中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陆千霜说道。
『咸阳?何事?』
陆千霜只是盘膝而坐,眼睛都没有睁开。
『给韩大哥和永兴帅吴玠运送些粮草,以备收复长安时用。』
曾宽如实以告。
『其它呢?』
陆千霜仿佛只是随口一问。
『其它……便是看看能否探听到红玉姑娘的下落。我二人毕竟也相识一场,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魔爪而无所作为吧?师姐,你说呢……』
曾宽试探着问道。
『此话在理,那我便与你同去咸阳,说不定还能助你一臂之力。』
陆千霜闻言将美眸一睁,双脚同时落地。
『呵呵,师姐好宽广的胸怀。』
曾宽不禁如实地讽刺了一句。
『讨厌……你我二人解除婚约之前,岂能容你出去勾三搭四?』
陆千霜说罢给曾宽送来一个幽怨的眼神,那意思仿佛是你若不提梁红玉,老娘才懒得跟你辛苦走这一遭。
『师姐说得哪里话?能有你这么一位未过门的美貌媳妇,以我的秉性怎会去做勾三搭四这么过分的事情?顶多也就是勾一搭二……』
曾宽见陆千霜主动与自己搭话,油嘴滑舌的本性又开始暴露无遗。
『勾一搭二……自打梁红玉被韩世忠相上之后,你迫于无奈,如今也只能惦记陈仓郡那只狐媚子了吧?』
陆千霜嫌弃地耸了耸鼻翼,满脸鄙夷之色。
『我自幼便对师姐一往情深、苍天可鉴。再说了,那三尾本是一只狐妖,这人妖殊途,师姐又吃得哪门子酸醋?』
曾宽借机揶揄道。
『你当她是妖,她却不当你是异类。前几日在陈仓郡镇妖司还嚷着要跟我来凤翔寻你呢。』
陆千霜一提到三尾,便隐隐有些不快。
『她一只狐妖岂可在光天化日之下乱跑?还有没有些规矩?师姐放心,待我再见到她定然会狠狠地训斥一番。』
曾宽装腔作势地说道。
『口是心非……何时动身前去凤翔?』
兴许是『人妖殊途』那一句说进了陆千霜的心间,她自知曾宽只是个嘴把式,却也不做深究。
『今日便走。师姐先收拾一下,我去知会龚坐馆一声。』
曾宽看着陆千霜咧了咧嘴角,转身从屋里出来向龚世镜的房间走去。
可是他离着龚世镜的门口还有几丈距离,便听得屋内传出几声窃窃私语,其中仿佛还夹杂着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。
好你个龚老头子,没想到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玩儿金屋藏娇……曾宽顿时便来了兴致,急忙俯身前行,将后背贴在门外侧耳偷听。
『谁让你一个人偷偷跑来凤翔的?你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?』
『人家就是想你了嘛,顺便过来看看而已。』
『想我?我信你个鬼,莫要挂着羊头卖狗肉、扯着虎皮做大旗。』
『哎呀,这才几日不见,怎么说起话来竟如此粗俗不堪?』
『哼!近墨者黑而已。对了,这人海茫茫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?』
『你这种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会散发出一种独有腐朽气息,我一潜入凤翔城便闻到了。』
『滚……你胆子越来越大了,你可知道,这凤翔城中也是有镇妖司的?』
『怕什么?你若怕镇不住,这不是还有我天……』
『嘘!屋外好像有人,你赶紧躲起来……』
龚世镜说罢将房门拽开一条细缝,然后又探头探脑地伸出头来左右查看,却被早已闪身躲在一旁的曾宽顺手弹了一个响亮的脑瓜崩。
『我说坐馆大人,您这是看什么呢?』
弹完之后,曾宽咧着嘴阴阳怪气地问道。
『哎哟!怎么是你?』
龚世镜用手揉了揉头顶,尴尬地说道。
『为何不能是我?说,趁着宣抚大人找我去商议军情,你私下里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?』
曾宽将双手背在身后,随即换上一副盛气凌人的嘴脸。
『我龚世镜做事向来光明磊落,何须如此?』
龚世镜说罢将腰身挺得板直。
『俗话说得好,‘拿贼拿赃,捉奸捉双’,方才我在门口已然听得真切,龚坐馆莫要再遮遮掩掩。毕竟老年人也是有需求的嘛,人之常情,这个我虽然不是过来人,但也完全能理解……』
曾宽说罢伸手拍了拍龚世镜的肩膀,同时又挤眉弄眼地向他送去一个『你懂的』眼神。
『???曾顾问此言何意?老朽怎么听不明白?』
龚世镜闻言却是一头雾水。
『呐,大家都这么熟了,直接戳破就没意思了。这么说吧,龚坐馆你这头老牛吃的是哪家的嫩草?』
曾宽言语之中充满了戏谑并不时地扭动身躯向屋内张望。
『什么老牛?什么嫩草?曾顾问今日的言语为何如此反常?』
龚世镜不明所以地问道。
『别装傻充愣了,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,男人至死是少年嘛。龚坐馆既然不肯说,那我便亲自进屋去看一看。』
曾宽说罢一个闪现便越过堵在门口的龚世镜进到了屋里。
『天师哥哥!』
曾宽刚一进屋,一个甜腻狐媚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,瞬间惊起曾宽一身鸡皮疙瘩。
『三尾?!你这只小狐狸怎么来凤翔了?』
曾宽看到龚世镜屋中所藏之人竟是三尾,心中不由得便明白了前因后果。
『天师哥哥,三尾想你了呗……』
三尾一看到曾宽,这身子软绵绵的就仿佛被脱去了筋骨一般。
『休要挂着羊头卖狗肉、扯着虎皮做大旗,我看你是想这位龚大侄子了吧?』
曾宽故意学着方才龚世镜的口气,对三尾怒目而视道。
『你们二人怎么连说话都如出一辙?枉费我一介小女子大老远的跑来凤翔看你们,你们却只知道调戏于我。』
三尾说罢小嘴儿一撅、双手抱胸,斜着眼睛看向面前这一老一少。
『呵呵,三尾妹妹还真是可爱。不过,‘调戏’这个词似乎用得不太妥当。』
曾宽看着佯装愤怒的三尾,忍不住勾起手指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头。
『可爱?!可爱在我面前一文不值!』
还没等三尾从突如其来的幸福眩晕中回过神来,一道冷冽的气机便从窗外向她面门袭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