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日后,赢不鸣的伤情已有好转,虽不能下地走动总算性命无碍。
嬴不疫搬了张椅子坐到他的面前,赢不鸣好奇问道:『哥,飞白哥他们呢?』
『人家都去修炼了,』嬴不疫微笑道,『他们可不像你。你躺床上就是单纯躺着呗,就不知道自悟一下倒行逆施?』
『哥,这个我都会了。』
『会了和精通是两码事,精通和贯通又是两码事,贯通和融汇更是两码事!你且差的还远呢!』嬴不疫愠道。
『我知道了哥。』
嬴不疫收起怒意,看着他的眼睛严肃道:『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世来历?』
这突然的发问让赢不鸣有些不知所措,这心心念念的问题已经困扰他十多年了,想问又怕哥哥责怪,拖来拖去就『胎死腹中』。反应过来后立刻竖起耳朵右眼睁大却又谨小慎微地回道:『想。』
『那你听好了。』
嬴不疫把他的身世详尽地描述了一遍,提及师父、师娘以及师叔时脸上神情庄严肃穆,久也未流的泪水顺势而下。他多想回到从前,回到那座山上,回到那座寺里,回到亲人身旁,但又怎么可能回得去。往事的一幕幕以及赢墨拼死把不鸣送入城中交到自己手上,描述的清清楚楚。
『蠪侄……现在在哪?』赢不鸣已泪流满面,尤其是听到蠪侄祸乱令自己的父母竟成果腹之物,更是又急又气,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表达,只好询问仇人下落。
『蠪侄被本道域时任总军姜子石重创,眼看大仇得报,最后关头却被人救走了!』
不知为何,他说这句话时五官都快挤到一块去了,字字阴狠句句愤慨,似要将那人大卸八块才解心头之恨。
『那人是谁?!』受嬴不疫感染,赢不鸣几乎无法压制内心的怒愤情绪,甚至忘了重伤的身体愤而锤床。
嬴不疫眯着眼紧紧盯住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回道:『封域总军,姒!无!染!』
『姒无染!』赢不鸣惊道,『哥,别是弄错了吧!她现在……她现在……』
嬴不疫打断他的话:『绝不可能弄错,就是酸与主人姒无染。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唯一记恨的人!而今她移花接木且已开始走下坡路,我也是移花接木但青壮鼎盛,我必杀她!你会帮我的,对吧?』
见他久不回话支支吾吾,嬴不疫怒哼一声:『唵?』
『是。』赢不鸣无奈道。
『这才是我的好弟弟,你且好好休息。待你修养好了,哥带你去杀贼酋报血仇。』说完背身要走。
『哥,』赢不鸣喊住了他,『谢谢你,也谢谢嫂子,谢谢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。你永远都是我亲哥。』
嬴不疫背着身子,冷冷回了句:『知道了。』匆匆离开了,就像以前一样。
刚出『房门』眼泪就断了线,不鸣对他来说不仅是责任,也是存世的唯一『血亲』了。
看着他偷偷抹眼泪,姜飞白依着墙大笑不已:『你不是去给他下套的吗?怎么把自己套住了?』
『……做戏要做全套,你懂什么?』强撑着诡辩一番赶紧快步走开了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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嬴不疫随便找了个地方平复了一下心情,稍微睡了一会后就被姜飞白叫醒。
『这才刚睡一会儿,』嬴不疫抱怨道,『是姒无染回来了?这么着急喊我。』
『那倒不是,是天岚找你。』
『哦,我知道了,』嬴不疫眼睛一转,『你们去吧,注意安全,我在这里守着就行。』
姜飞白探头问道:『你知道她是为啥要找你?』
『不知道姒无染什么时候回来,着急去寻肥遗了呗,』嬴不疫挥了挥手,『我怕都去了这边再失联,早去早回。』
『你什么时候成算命先生了?这玩意儿可说不准,就算我们想早去早回肥遗也不一定什么时候转生啊。』
『要说你是真蠢,』嬴不疫打了个哈欠,『在宙仁的时候老天爷送来了一封信,让天岚移花接木再去擒获,这就说明肥遗转生快完成了。她在圣人也好久了,估计要摸到门坎了,早去早心安。』
『得嘞,那就不带你去吹海风了,我们一会就出发。』姜飞白一想到出远门就变得很兴奋。
『把雨泽留下,你得空辅助辅助李浮,我闲来教教雨泽。』
『就这么定了,我去安排你接茬睡吧。』
……
涧河旁,姬雨泽正在内景中不断与自己和捏造出来的世界纠缠,湍急的流水在他听来更像某种鼓励般的低吟,这就是契合自然带来的好处。嬴不疫看着他自若的神情,知道近四十日心无旁骛的修行已近尾声。赢不鸣则在不远处不断地康复训练,攀岩与潜水交替进行,尽最大可能去活动自己。到底是年轻加上有不动明王的保护,身上的外伤已经不明显了,断骨坏筋的内伤也有明显好转。
出了一身汗后,跳入河中泡了个透心凉,晾干自己换好衣物来到嬴不疫身前。
『哥,你说我是什么样的性格,我去哪儿修炼最合适啊?』
嬴不疫微微抬眼,似乎不太愿意搭理他:『自己悟。』
『哥你怎么总厚此薄彼啊?』赢不鸣郁闷地坐在他身边,『雨泽哥都告诉我了,他们对修炼的理解基本都是你教的,你怎么唯独不愿教我啊?』
嬴不疫嘿嘿一笑:『因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啊,朝夕相处哪有不了解的道理?你若想真正了解自己,就是需要几个体己的朋友,而不是一味地寻求我的帮助。』
『行吧,我知道了哥。』
说罢悻悻地离开了,刚走几步又被嬴不疫喊了回去:『从到了佛域你就被总军接走了,秘境之变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。当然你不用告诉我,只是想说这么长时间就没个心仪的对象?如果有,她能不了解你吗?』
想起师父已经故去,脸上不由有些悲伤与落寞,叹了口气微一点头便离去了。身后传来一声悠远的声音:『朋友如镜,只有在他们那里才能照出真正的自己。』
……
三日后嬴不疫仍在河边打坐,静静地守着姬雨泽。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倏地传来一声暴呵:『火遇风可肆虐千里亦可飘渺湮灭。我如烈火世界如风,风愈急火愈盛,燃至无物可烧哪怕到此而熄,也能彰我绚丽一生!舍了万事万物又如何?大火熊燃便是精彩亦是壮阔,哪管如此许多?』
嬴不疫睁眼看向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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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泽,只见他昂首立于河边,双臂伸开手与头齐,掌心向上指做爪状,身上倏地燃起熊熊烈焰!由红而蓝,从蓝渐绿,随后阵风袭来绿芒骤然熄灭!三息过后,赤红大火拔地而起!纵有狂风扫过,火苗纹丝不动竟有几分燃天之势!
『来!』姬雨泽仰天长啸!苍天震怒又有人妄图夺其之功,赐下一道雷鸣以显其怒!伴随着振聋发聩的雷音,姬雨泽陡然睁眼,狂躁的血目宛如深渊恶鬼凝视万物。
嬴不疫站在河对岸见他把目光锁在自己身上,苦笑摇头。他躬身一跃窜至嬴不疫身前,速度之快且有瞬身风采,右膝前顶直袭不疫腹部。
『咚!』
在要踢中的瞬间嬴不疫金化腹部,在金化的保护下没有受伤,但人却被顶出三丈远。浮空时嬴不疫临机调整身姿,右脚脚尖踏地稳稳落定。姬雨泽跟上随势再攻,雨点般的重拳落在嬴不疫身上,攻击金化皮肤时发出的声音犹如震山鼓一般。嬴不疫且御且退,终于在瞬息间发现了他右肋下的破绽,一拳挥出重重砸了上去稍稍逼退了一步。趁此机会嬴不疫催动清灵蒙血,不间断的瞬身在他周围肆意攻击,打一拳换个位置,惹得姬雨泽不胜心烦。
索性放弃进攻,把自己置于不断移动的状态之下,无论嬴不疫闪至何处他发疯一样的追赶。沿途形成风窝,把河两边的矮木灌木统统放倒,就像蝗虫过境一样。嬴不疫好像也玩上了瘾,溜着他满山跑。不过玩了几个回合之后便觉力竭,反观姬雨泽不愧是练血战的,保持如此高速奔袭的状态下愣不知倦。
『罢了罢了,你也歇歇吧。』嬴不疫转换形态,狂暴蒙血如期而至。看着赶来的姬雨泽怒而擂胸,从正面迎了上去。
此番切磋至此再无躲闪,两人如怪物一般疯狂对拳。姬雨泽虽然在力道与速度上占优,但此刻是拳拳到肉的对决,他密而有序的拳点都攻在了金化皮肤上。反观嬴不疫出拳慢些,拳劲刻意收敛了许多可仍是不小,依旧打得姬雨泽叫苦不迭。
半刻后姬雨泽终见颓势,出拳的速度与力量都有肉眼可见的消减。嬴不疫抓住他旧力消散新力未生的档口瞅准机会,右臂扛住对方拳头左肘向前下方重重挥去,腹部要害被击中的姬雨泽顿感五脏麻木全身劲力一泄到底,重重地向后扬去倒地不起。
躺在地上喘着粗气,时不时还用手摸摸肋间:『都是移花接木,差距居然还能这么大,难怪能击杀号称封域最强天公的姒书容。』
『那也是三对一的险胜,』嬴不疫笑着坐在他身边,『你这刚晋移花接木根基不稳,再过些日子能更强些,到时候就差不多了。』
姬雨泽望着天空直视夺目的太阳:『得了吧,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?这么假的话亏你能说出口。』
『慈悲,』嬴不疫双手合十,『姬施主,首先我不是出家人而是佛域人,其次我也没骗你,差不多可不代表能打赢。』
『哈哈哈,』姬雨泽憨笑两声话锋一转,『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,再一个姒无染别是死路上了吧?四十多天还不回来?』
『哎,说的是啊,』嬴不疫叹了口气,『盼青他们在中都现在什么情况咱也不知道。不管怎么说,咱们最少要在这里等飞白他们回来才能有下一步的打算,再等等看吧。』
……
话分两端,牧野岛上此刻正密雷滚滚大雨倾盆,地下世界恐怕也很精彩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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